虽然我到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的日子尚短,但是在同事们的鼓励下,还是把我到所里短短半年内的所见所闻所学,和大家分享一下。话说起来,当初我有机会能到南古所学习,完全是机缘巧合。2010年10月,林日白教授到了台湾大学地质科学系作学术报告,而我当时亦正好在该校进行研究工作。与林老师的这一次接触,正好开启了我能够到南古所学习的大门。对于南古所这个名字,其实早在我大学时期就了解到,代表着世界顶尖古生物学及地层学研究的机构。听到当时有幸到南古所访问过的师长们每每谈起南古所的专家及化石收藏等都是赞不绝口。让当年对古生物学还是一知半解的我,总是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可以亲身到南古所里走走看看。后来到了美国攻读博士课程,师从Jonathan M. Adrain教授才让我正式的开始进入现代古生物学的研究领域,亦开始了美国大盆地中上寒武统三叶虫的研究题目。在一层又一层的机缘巧合之下,让我在多年后,终于在林老师的引领下,于2010年暑假进入了他在南古所的课题组,开始了博士后研究,并继续从事与寒武纪三叶虫等相关的工作,这个的确是让我始料未及的一个机会和结果。到所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有幸能够参与数次国内外举行的学术会议,还有机会在河南、河北、贵州等地进行野外工作及学术会议,是很充实的半年。
我在美求学期间,虽然从事的是中晚寒武世三叶虫的工作,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参加寒武系地层研究会。2011年6月,林老师原拟定亲自参加第十六届寒武系国际地层委员会工作会议暨寒武系地层研讨会(The 16th field conference of the Cambrian Stage subcommission working group international subcommission on Cambrian stratigraphy),但是在经费、时间以及培养学生等考虑下,决定让刚刚才加入课题组的我代为参加。这次会议于本年6月12至13日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弗拉格斯塔夫(Flagstaff)市北亚利桑那博物馆(Museum of Northern Arizona)举行。野外考察期间为6月13下午至20日,考察地点是亚利桑那州北部及内华达州南部的寒武系露头。会议主办人为美国知名寒武纪学者J. Stewart Hollingsworth博士、Frederick A. Sundberg博士和John R. Foster博士。会议中,有来自世界多国的专家学者和研究生,例如美国、德国、瑞典、捷克、意大利、俄罗斯、韩国和中国等都有参与,这是寒武系地层及古生物研究中举足轻重的年度盛事之一。是次会议及野外考察,南古所的彭善池、袁金良、尹磊明、孙卫国、朱茂炎、黄迪颖、李国祥、朱学剑等多位专家学者,都在研讨会中分别作了口头报告。林老师虽然未能亲身参加,但是亦以海报方式发表了他的部分研究成果,大家的成果于会中都备受关注。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于从事地质古生物相关工作的咱们,野外工作的重要性更显重要。这一次的寒武系研讨会在13日中午结束后,野外考察部分立刻开始,共有七天半的行程。除了13日当天下午的野外考察有专车接送外,所有其它野外行程均由会议主办人安排出租车辆,并由会议成员组成的义务司机团负责每天的驾驶行程。我亦是义务司机的一员,对于是次野外考察的执行稍尽了一点绵力。野外地点包括了著名的地质景点大峡谷国家公园,以及寒武纪第五阶”金钉子”候选剖面之一的Split Mountains等。曾经在美国生活多年的我,一直无缘亲身感受到大峡谷的壮丽,没想到借这一次会议的机会,不止可以欣赏到大峡谷的自然美景,更由于大会的特别安排,让咱们有机会到达当地的花拉派印地安人保护区(Hualapai Indian Reservation),并在科罗拉多河的河畔午餐,感受到有别于一般游客的地质行程。大峡谷是著名的地质景点,长久以来都是教课书中用来展示沉积岩地层的最佳范例,称作layer-cake stratigraphy。大家也一直对于整个大峡谷区域中,连绵数百公里的连续地层,深信不已。这次野外考察中,美国康涅狄格州大学的Eben C. Rose教授为大家介绍大峡谷的地层,亦以他最新的野外工作,对于大峡谷东西两边的对比,提出了质疑。或许不久的未来,地质教课书中大峡谷的模型,将有可能作出一些修正也说不定。之后,美国芝加哥大学的Mark Webster教授亦特地参与这一次野外考察,对于大盆地南部的寒武系层序地层及古生物组成,为大家作了详尽的解说。

Eben Rose教授于大峡谷为大家作讲解

于科罗拉多河畔野外午餐地点
6月15日的野外考察结束后,当天晚上于内华达大学拉斯韦加斯分校地质系馆中,举行了寒武系地层委员会分会会议。会议主持人Sundberg博士先针对包括中国贵州凯里剖面及俄罗斯西伯利亚等数个可能的第五阶“金钉子”候选剖面作了简单的报告,并表示其个人立场较为支持中国贵州凯里剖面成为第五阶的“金钉子”。不过,会中包括俄罗斯及德国等学者均有不同的意见,似乎较为支持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剖面。目前对于这个议题,仍然有一些相关的细节需要厘清,例如当中用以定义第五阶下界的三叶虫种属,在生物分类及其古地理分布上,依然有待相关的专家作出更进一步的了解及沟通。
这次寒武系会议的主席Sundberg博士于会后立刻接受林老师之邀,到华访问25天。于7月12日至8月2日访华期间,Sundberg博士对于本所及林教授课题组都有不少帮助。他于本所进行了一场有关于寒武系第五阶为主题的演讲,得到所内同仁热烈的参与及讨论。此外,他亦协助了我在华北地区中上寒武统界线的野外调查工作,对于相关的石灰岩三叶虫化石标本处理方法亦是倾囊相授;还针对我在美国完成的博士论文,可以如何分开发表于相关国际重要SCI期刊,给予了宝贵的意见。另外,Sundberg博士从袁金良老师处,可以检示珍贵的三叶虫模式标本,使得他对于正在进行最后修改阶段的学术论文,能够作出更仔细的修正,他亦从袁老师及林老师处得到该论文的意见及帮助。
九月下旬至十月初,在袁金良老师的协助及联络下,我得到去河北地区野外工作的机会。能够向从事三叶虫研究的前辈袁老师学习,这是晚生难得的机会。袁老师虽然已经研究三叶虫数十寒暑,但是至今依然治学严谨。野外期间,袁老师每晚都必定把目标地层中相关种属的三叶虫笔记及手绘图片一再复习,好学精神让人敬仰。更别说的就是,袁老师是老当益壮,野外工作时,不论山路崎岖,每个剖面都是亲自观察并采集化石标本。这是每一位地质及古生物工作者都应该学习的研究及治学态度。
10月21至23日,中国古生物学会第26届学术年会于贵州关岭举行。这是全国性的古生物专门会议,与会者众,发表了多篇最新的科学论文。这次会议是由南古所主办,所内同仁都热心参与。22日,大会更安排了到知名的黄果树瀑布及关岭古生物化石群国家地质公园进行参观考察。23日大会于闭幕式后,关岭地区政府特别安排了富有当地苗族风情的精彩娱庆节目,包括了极有苗族特色的各样舞蹈及各式民族乐器的表演,让人大开眼界。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在中国参加大型的学术会议,可以见识到有别于西方国家如美国地质学会(GSA)年会等会议的一些异同。中国的会议主办单位一般都有官方的协助,在住宿及饮食等的安排上,都相对的完善。并不像GSA等会议,全部由民间机构自行负责,吃住等问题一般都需要与会者自行,亦常常是以自费的方式去处理。两者当然各有利弊,不过中国的处理方式,对于与会者而言,也许是相对方便的做法,能够减少了与会者在会间的一些麻烦。在学术上而言,这次会议中,让我能够见识到几乎所有中国重要地质及古生物相关院校的专家们的最新研究成果。无论是早就成名的院士,或是各级院校的学生,他们的工作都令我觉得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领域及知识,亦使我觉得在科学研究的这条路上,还有太多需要努力用功的地方。
由于个人背景的关系,出生及成长于香港,在台湾及美国接受大学及研究所教育,过去对于中国内地的了解实在有限。经过半年以来在南京的生活,还有数次的野外工作机会,以及和所内同仁和学生等的接触,让我对于中国内地的生活环境、风土民情和文化差异等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最后,特别要感谢林日白老师的引荐,让我能够进入南古所的大门;亦祝贺南古所成立60周年,继续带领古生物学及地层学研究更上一层楼。
吴天伟 2011年12月南京